★七骨

各种吸译哥芜湖~

【门芦微岳芦】芦苇

  有私设预警。

  文笔很差的我又来了,岳芦的tag我都不知道怎么打。。。球球大家做做饭喂喂孩子吧!在没有饭吃我就要被自己的饭毒死了😭

  好家伙可能因为b站有资源还有点人,那生死线都快冻冰了,真的没人喜欢可爱小何吗!!!

  

  

  以下正文

  

  

  

  1.

  

  芦焱这个人吧,死犟,还有点认死理。当他决定要做一件正确的事时他就会一直去做这件事,直到把自己燃烧殆尽也不停息。别看他一副瘦了吧唧一拳头都经不住的样子,可他整个人都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冲劲。真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坚韧的芦苇与熊熊燃烧的烈火,拼命的蓬勃着,努力向全世界散发自己的热烈。

  

  2.

  

  早在一棵树,当他还是何思齐的时候门栓就看出了芦焱这股子劲,一个瘦的能被老婆打的教书匠在面对穷凶极恶的马匪时竟然还能挺直脊梁一脸认真的跟他们讲道理,甚至还有心思为一个刚认识没两天的小老板打抱不平?别管他面上表现的有多卑微,可在枪子紧贴着他耳边打过去之后,他还能惦记着挣扎起来再打一桶水。就冲这一点,门栓就知道,这人面上附和着他说的每一句话时心里都准保在一句一句往回顶,捎带着问候天外山所有人的老娘。

  

  哪怕是后来门栓在大沙锅看着已经半死不活的人时,他也依旧能感受到芦焱心中的那把炙热。并且那时的芦焱身上,还有一股已经平静的接受命运的淡然。

  

  当然门栓最后选择救了他。只不过不光是为了青山一句呆行李的嘱托,也是为了这个人身上的火。

  

  门栓在白色世界呆的已经太久了,久到身边的每个人都变得那么冷漠,无论是对所有人还是对所有事。他就像一座巨型机械里的一个齿轮,只能跟着机械来不停运转,直到齿轮生锈或者损坏被替换掉。他去抓每一个可能是种子的人,抓到后像碾死一只只虫子一样踩爆他们直到变得越发麻木。没人觉得这不对,没有人在杀人时会想哪怕一秒这是我们自己的中国人。这一切都让门栓觉得迷茫,他找不到方向,也几乎分不清自己的颜色了,他迷茫到那时最想去的地方,叫延安。

  

  还好,他来到大沙锅遇到了青山和他又笨又呆的行李,也接受了青山临走前的托孤,哪怕为了这件呆行李离开了他生活数年的世界和他此前唯一可以称得上是朋友的人,他也甘之如饴。实际上门栓几乎是兴奋,兴奋到肋骨间的伤口都被麻痹,丝毫想不起疼痛。他差不多是迫不及待的,把自己所有的话倾囊相吐,为了回答芦焱劈头盖脸甩出来的问题,也为了回答心中曾经迷茫的自己。

  

  3.

  

  芦焱已经够犟的了,可没想到他们仅剩的一匹马比芦焱还倔犟。可能是马儿脚步不停的跑了太久,在他们辩证身份时懈怠起来,死活不愿意自己往前走。门栓此时是伤员,看他捂着腹部蜷缩在马上的样子,芦焱就算再不相信他也实在没办法昧着良心赶他下来牵马。所以他不得不拖着几乎要感觉不到的双腿艰难的把自己扔下马,拽着马绳往前走。还好这马还不算太不近人情,有人带着它便乖乖的往前走,好像之前只是不满自己要承担过重的负担一样。

  

  只不过芦焱也没能坚持太久,太阳的灼烤和身体的饥渴,虚浮的脚底板就像踩上了云朵,一个轻飘飘的起落,整个人就栽下云端一样自由的坠落下去。

  

  于是最后还是变成了门栓带着他,反正芦焱是一直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怎么把两个重病号用一匹马拉扯到这个有草的地方的。他只记得醒来后门栓眯着眼睛看他笑,还给他搭上一件厚羊皮袄子。

  

  那一瞬间,芦焱感受到了十四年来从未得到过的安全感。

  

  可美好的时光总是不能长久存在,每个人都有太多他们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门栓已经选择好了他的路并坚定的走了下去。芦焱拦不住他,因为他也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在这个世道每个人都得为了自己的梦拼命。于是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门栓翻身上马,也看着门栓告诉自己要让他看一出好戏。

  

  芦焱知道门栓绝对是必死无疑,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浪费门栓的命,带着这个人刚刚找回来的最初的理想一同燃烧,一同活下去。

  

  4.

  

  所以当芦焱历经千辛万苦度过黄河,像个乞丐一样回到家却只能做个拎大包的人时他很痛苦。

  

  芦焱不止一次的想起青山老头和门栓死鬼,他总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黄河尚且只带给他数种疾病与寄生虫却无法淹灭他身上的火焰,可现在这日复一日的繁琐路途与各种毫无意义的事情却快要让这把火焰连着他自己的躯体烧干,把他消磨殆尽了。

  

  不管是真种子也好假种子也罢,他迫切的需要有人来告诉他到底怎么做,他需要青山,或者随便哪个同志来和他相见。不然芦焱会觉得自己是在浪费时间,浪费很多人用命为他搭的桥。

  

  芦焱就在脑子里一遍一遍的想他们的人,想他们说过的话。深夜一个人的床上他在想,自行车一遍一遍掉链子的时他也在想,被打劫被欺骗被绑架时他更在想,芦焱需要靠着这些回忆来让自己相信他有很大的用处。

  

  5.

  

  于是当芦焱再次见到门栓时他爆发了。

  

  情绪如潮水,汹涌澎湃的扑上来淹没了他,他一时间分不清是高兴还是别的什么。他想说的太多太多,他想问他怎么活下来的、想问他青山在哪想问他怎么找到自己的,可他脑海里却一片空白,什么都说不出来。芦焱只是看着门栓的脸,像看他去送死的那天一样。

  

  “你知道,十七年,我有多长时间是跟你们这些所谓的同志,一同进退的吗”芦焱几欲哽咽,拼命压下喉头的热气喃喃的说。

  

  “不多吧?”门栓也看着他。

  

  “就是跟你在一起的十几天。”说完他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拳头毫无章法的向对面的人砸过去。

  

  “你怎么还没死你怎么还没死啊!”胡乱的呐喊,芦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喊什么。他就像一个终于找到了依靠的小孩,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委屈都要向面前的依靠发泄出去。门栓勉强抵挡了几下,这个瘦小子即使是自认为拼了命的拳头也没能让门栓疼一下,也许现在抱只病猫放这都要比芦焱伤人来的更厉害一些。

  

  所以他放弃了抵挡,转而一把将面前的人拉过来紧紧抱住。

  

  芦焱拼命的挣扎,却敌不过门栓铁箍一样的臂膀。他双拳拼命的敲打门栓的后背和脑袋,门栓也不在乎,只是紧紧抱住他。渐渐的,芦焱停止了动作,放纵自己埋在了门栓的怀里。

  

  他不知道自己之后究竟能不能相信门栓,不知道这会不会又是屠系一派的阴谋。也许下一秒时光和其它人就会打着呼哨冲出来把他团团包围住。可只有这一刻,就在这一刻,他还是选择相信。

  

  此时的芦焱似乎脱力一般把自己完全交给了门栓,如果不是他牢牢抱住芦焱支撑着他,芦焱可能早就滑到地上去了。即使这样门栓也能感觉到怀中的人慢慢瘫软下来,泪水打不透胸前的皮衣,却在他心口处留下一片炙热的温度。

  

  滚烫的泪水烧的门栓心中泛起一片苦意,他想说点什么,最终张张嘴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只手来胡乱揉了一把怀中人的头发。

  

  最后还是旁边的岳胜似是终于看不下去咳嗽了一声,俩人才分开。

  

  而直到芦焱与门栓面对面的坐在一家咖啡店时芦焱都觉得这一切像在做梦一样。

  

  他以为必死无疑的人告诉他,他以为一定能活下去的人死了。

  

  他说青山就死在这个地方,死在芦焱正坐着的这把椅子上,现在看过去还能看到椅背的弹孔。门栓还说芦焱就是真正的种子,这一切都是青山那个老家伙费尽心思设下的局,谁也没想到他真的就敢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普通小子,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命来让这件事变的更真实。他不愧是个狐狸,老了也是个老狐狸。

  

  芦焱眼眶开始湿润,他的心脏狂跳不止,几欲冲破喉咙跳出来,于是他不得不咬紧牙关再把它连着眼泪一同咽回去。他想哭,为了自己的坚持,为了活着的人,为了死去的人。

  

  可死去的人已经一了百了,活着的人还要迎接现实。他没办法一直沉浸在悲伤里,他必须要正视眼前所有大大小小的问题。门栓说惊蛰之后上海几乎所有的同志都牺牲了,除了他只剩下一个人逃出来,还得委屈着在他家拿抠门老爹发的一点点薪水。所以没有别人了,他的种子只能交给他们俩。于是芦焱被迫放下所有见到故人的喜悦逼着自己重新审视面前的人。

  

  从心底他非常希望门栓说的都是真的,他也打心眼里祈求自己能快点把这个巨大的任务交付出去卸掉它。可他不能,他不能只是因为自己对门栓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就不顾一切的把所有都托付而出,那样他对不起青山,对不起诸葛骡子对不起古老板,他对不起所有死去的人。

  

  他必须要一个有力的证据来让他相信,一个他自己都想不出来怎么样才能让他相信的证据。

  

  门栓当然是没有证据。全上海的共党死到现在能用的就剩一个半,岳胜算一个,门栓这个在白色阵营待了太久几乎迷路的人算半拉。他真的没办法一下子拿出证据来给他。

  

  所以事情想当然的没有结果,俩人只能暂时分开。他甚至不能跟岳胜一起回家,毕竟他没法向老爹解释为什么明明是去上班的却跟自己家司机走了回去。

  

  6.

  

  芦焱要被小混混抢的时候门栓出现及时为他解了围,还要给他塞钱让他坐电车。可芦焱现在需要的不是钱,他需要的是一个证据,一个能证明门栓说的都是事实的证据。可门栓恰恰就拿不出来这个,所以门栓带他去了一个地方。

  

  确实,在大沙锅他想象过很多次上海的模样。就像门栓说的那样,有温暖的床铺美味的食物,还有无数同志能给予他温暖的关怀。但他从没想过会是眼前这副景象——贫民窟里的烂板房,墙壁破洞屋顶透光,大门就是几块板子勉强拼在一起,横七竖八的堆着的破烂连老鼠都懒得光顾。

  

  可最让他震惊的不是环境,是屋里的人,他总算理解门栓说的已经没有人了这句话的意思。屋里只有三五个伤病员在苟延残喘,躺着的人呼吸微弱几乎看不到胸口的起伏。而唯一一个看起来伤势较轻的,他的意思是跟其它看着快要死的人比起来伤势较轻的人,脑袋和胳膊都包着脏兮兮的纱布坐在门口。一把长枪枪口对着大门就那样架在他满是血污的手边,他眼睛紧盯刚进来的他们,手一直扶着扳机——他已经不能动了,但弯曲一下手指还是可以的。

  

  门栓把芦焱拦在身后说了一句自己人,他们这才进来。

  

  在芦焱亲眼看到一个重伤员的死亡后,他终于决定相信门栓。当他下定决心要告诉门栓真正种子的下落时没人知道他心里有多少情绪在撕扯他。激动、庆幸、解脱、还有恐惧,越到要做这件事时就越患得患失,他怕自己最后还是信错了人,怕青山在下面大骂自己识人不清。但他还是坚定了自己的选择,他没法回头。

  

  门栓说哪怕让他再回一趟大沙锅他都毫无怨言,但芦焱其实并不需要他回去。门栓一脸不可置信,因为他这么多年搜过这么多人,何思齐绝对是他搜的最彻底的一个。其实芦焱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真的把那本天书背下来了。

  

  一棵树是个好地方,可一棵树的任何东西都不是芦焱的,连何思齐的身份与名字都是假的。所以在无数个难熬的漫漫长夜里,他只能牢牢抓住自己唯一确定拥有的东西。他要用这个来告诉自己,他芦焱就是那个很重要的人。

  

  门栓抱着芦焱的脑袋在他脑门上亲了又亲,大笑着夸他真是一个宝贝疙瘩。芦焱满是嫌弃的使劲推开他。他一脸认真一项项安排起自己。他要从家里搬出来,他要把那个提大包送废话的狗屁工作远远的抛到一边,他要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化为干柴燃烧到这件事上去。他一秒都不能耽搁了,因为他要把回到上海以后浪费的所有时间通通补回来!

  

  可是门栓拒绝了他迫不及待的安排,他坚持认为这些都是对芦焱最好的掩护。这一切肯定是青山为他设下的,而青山那个老狐狸既然这么做那就一定有他的用意,所以芦焱绝不能抛开这一切。

  

  芦焱垂头丧气的像只得不到鱼的猫,却也不得不承认门栓说的有道理。好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只需要再忍受一段时间,等到这该死的种子默写完以后他绝对会狠狠地把大包砸到那个狗眼看人低的经理面前对他说老子不干了!

  

  7.

  

  不得不说,与门栓岳胜三人一起窝在贫民窟小小的破房子里默写种子时是芦焱近几年来最快乐的时间。

  

  不是说把默写一本天书有多么有趣,白天走街串巷的工作后晚上芦焱还要挖空自己的脑袋来抖出这些琐碎的乱码。他从物资里翻了个鬼子盔带着,拿一把小刀一下一下的敲着自己的脑子,惹得门栓快要烦死了他。在这种无聊的情况下只有三个人的斗嘴才能缓解一二,其实只有他和门栓在斗嘴,岳胜更多时候是劝架的那个,只不过几乎从未成功还经常被迫进入战局评个是非。

  

  但是现在的他有事情做,有目标去完成,最重要的是他身边还有同志陪他。芦焱觉得这简直是天堂!他幻想这个场景幻想了好多年,虽然事实与理想有点差异,但不妨碍这让他感觉到由衷的幸福。

  

  尤其当他们翻译出一部分,第一次拿到那些形形色色的小人物手里的物资时这种幸福感达到了顶峰。

  

  所以芦焱不再反抗与卞融的婚约,因为这关系到一笔更大的资金。他只是不想欺骗那个心中仍然有西北的女人,他本想瞒着卞融,怕她遇到危险,但门栓提醒了他。卞融是一位真正有勇气有理想的女人,如果他真的选择了隐瞒那就是对她的不尊重,于是芦焱思虑再三还是告诉了卞融。

  

  卞融心中不是上海女人普遍想的旗袍与香水,她有时表现出的坚韧让男人都自愧不如。所以当得知真相后她只是给了芦焱一个巴掌便不再纠结于儿女情长,转而同意他做戏的请求为他打理那五十万。不,当然不是为了芦焱,这个骄傲的女人绝不屑为一个心中从未有过她的男人去做这些事,她只是为了国家,为了人民,她的心里永远藏着在西北种下的火热与信念。

  

  8.

  

  岳胜。

  

  在惊蛰之后红方唯一逃出来的人,现居于上海富人区芦副会长家做工。身兼司机管家园丁清洁工等数职,薪水却还是和只做司机时一模一样,不过起码比这家二少爷要多五块。

  

  他有时候都怕自己在芦老爷面前露馅,毕竟除了他这个心里有鬼的人以为上哪去找一个这么任劳任怨的工人?但芦老爷却是从未怀疑过他,除了要坐他车以外几乎都不跟他说话,当然他也不和别人说话。所以岳胜便也只能将此归结为这家人实在是太抠门了。

  

  提起芦焱的犟来岳胜深有体会。他没见过西北的何思齐,但自从他见到上海的芦焱以后几乎要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包接包送还要给小少爷点零花钱,虽然保护他是岳胜的任务,但做保镖做到他这份上的也是少有了。

  

  门栓说过,芦焱就是一颗跟铁球们在一起的鸡蛋,随便轻轻一动都有可能粉身碎骨,所以他们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宝贝疙瘩蛋。对此岳胜深以为然。

  

  彼时门栓说这句话时正揽着芦焱的脖子在贫民窟勾肩搭背的走,那副亲亲密密的肉麻样让岳胜简直没眼看。他搞不明白为什么门栓一碰上这个小少爷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整张脸都写满一副傻样,说话声调都破了音。这么想着他就看见两人忽然停下,门栓抓着芦焱的肩膀把他转过来把岳胜指给他看,脸上还是那副笑嘻嘻的傻样,二少爷远远对岳胜露出个苦笑然后白了门栓一眼,两人继续打闹着走了。

  

  在贫民窟这个地方,岳胜一般是暗处保镖一样的存在,有门栓跟着时他几乎从不跟他们俩并肩走。一方面是为了更好的观察可能存在的敌人,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芦焱。

  

  他保护的第一个人被他弄丢了,那个人是五十万的来源,也是现在这个人的哥哥。门栓不止一次的在私下让他尽快告诉芦焱这件事,可岳胜张不开嘴。他看见芦焱带着鬼子盔时兴奋的样子,也看见他拿到五十万死钱时被浇了一盆凉水的样子。所以他不敢说,他不敢告诉芦焱他口中那个厉害的人是谁,也不敢告诉芦焱为什么那个人再也不会来见他了。

  

  事情是瞒不住的,在芦焱第一次以相亲身份与卞融会面并愤然离场时岳胜知道自己不能再瞒下去了。他驱车带着满心愤怒的芦焱离开,路上芦焱不停的发泄自己的怨气他却始终不予回复,直到这个小少爷似是察觉不对偷偷开车门要跳时岳胜才递给他一把枪,并告诉他能为他挡子弹的人不会害他。

  

  他以为会很痛苦的事情其实结束的非常快,岳胜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小少爷一副失了魂的样子,明明已经猜到了真相却不敢证实,好像不问出那句话不得到肯定的回答那就不是真的一样。岳胜想安慰他,想补偿他,但他实在不会说话,而且除了自己的命以外他也什么都没有,就连这条命都要随时准备扔给他的梦想。所以他只能对芦焱跪下,虽然这一跪在此时真的显得廉价无比。

  

  出乎意料的是芦焱并没有怪他,但他也没有来扶他起来。就只是蹒跚着步伐,留给他一句我该怎么告诉我爸爸。

  

  于是岳胜继续跪在那里,看着小少爷踉踉跄跄的走到车旁,颤抖的手却连车门都拽不开。逐渐暴躁的连拽几下后芦焱低下头,叫他来帮帮他。

  

  这几乎是岳胜听见过最好的话了。

  

  他坐到驾驶位里,看着身后的人佝偻起身子把自己紧紧蜷缩在狭窄的座位里。听不到哭泣的声音,只能看见他不停颤抖的后背与紧抓住门框鼓起青筋的手指。良久,身后人才传来一句,开车吧。

  

  再次下车时芦焱是笑着的,他好像上一秒还在哭泣下一秒就变得重新坚强,因为他只允许自己把脆弱都放在没人看见的车里。

  

  岳胜看着芦焱笑意盈盈的与卞小姐娓娓道来,看着他使尽浑身解数来打动卞小姐的心。直到他看见那个小少爷突然跳进湖里扑棱两下就不再露头,他便毫不犹豫的跳下去将他捞上来。

  

  之后的事情进行的就顺利多了,卞小姐终于被芦焱打动同意了他的求婚,而岳胜也终于放下了自己一直压在心头的大包袱。在那天之后没过两天芦焱就告知了卞小姐真相,岳胜也见证了芦焱被她打了一巴掌的全过程,回去之后门栓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要他仔细讲讲。

  

  一切又回到了原样,门栓和芦焱依旧喜欢在默写种子时斗嘴,他们也依旧喜欢拉无辜的岳胜进来评理,而岳胜就像个老妈子一样安慰着两个大男人,时不时还要被芦焱踢一脚凳子以示对他在战局中偏心的不满。只是这次的他心里不再有隐瞒,他可以全心全意不掺杂志的对小少爷好了。

  

  可是他还是只能看着,在一切将要结束时。

  

  起因是门栓和芦焱因为若水的儿子这件事几欲翻脸,事实上岳胜也非常惊讶,对于芦老爷就是若水这件事。但他还是选择了相信芦焱,他相信这个一直被他保护的人。岳胜制住气急败坏的门栓后,解开芦焱身上的绳子,他决定一定要跟好芦焱,他会去陪他做他想做的任何事,这次他绝不会把人弄丢!

  

  当他被芦焱打到在地时他还没完全晕倒,毕竟小少爷的全力一击对他来说也算不上太严重。是门栓紧接着给他补了一下他才彻底晕了过去。他想了很多要做的事,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芦焱会不带上他。

  

  惊蛰只留下了他一人,现在仅仅只有他们三个人的情况下,还是只留下了他一人。

  

  9.

  

  门栓一直都知道芦焱有多犟,他倔犟的要留下岳胜因为他已经受够了自己被留下来。他倔犟的要跟着门栓一起,死活都要先冲出去送死,他的倔犟充分发挥到了最后一刻。

  

  被屠先生绑起来扔到到后备箱时门栓还有心情跟芦焱开玩笑。两个长手长脚的大男人委委屈屈的蜷缩在一个后备箱,其中一个人还中了枪流了血快要死掉,多么好笑。门栓还是用那把破了音的嗓子取笑着他的二少爷,让他不要哭。

  

  芦焱其实没有哭,他仍然牢记着父亲说的那句话“不要尖叫,有人会看你笑话。”但是门栓告诉他“你的心在哭。”

  

  于是芦焱真的忍不住了,一头扎进门栓怀里无声的流泪。门栓就逗他说:“二少爷,你记不记得回到上海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你也是这么趴我身上哭,给我衣服都哭湿好大一片呢。这次可没有衣服给我换啦。”芦焱也想起来那天的事,想起来自己毫无章法也毫无伤害的拳头破涕为笑。这的空间实在是太小了,黑暗且沉闷,只能听见身边人的急促的呼吸声。他双手被绑在身后无法伸出来给他几拳,只能拿肩膀勉强撞了一下门栓,弄得他又是痛又是好笑的嘶了一声,估摸着也是想起来那天芦焱的一通乱拳了。然后门栓扯着嘴角笑着说:“二少爷呀,你说你非要这么倔干什么,多可惜,这次我没法抱你啦。”

  

  芦焱觉得此生还是有一件事要感谢屠先生的,那就是他好歹把他们俩关在一个后备箱。不管他是想看两个人挤在一起的狼狈也好还是想看两个死到临头的人能说些什么也罢,他只是庆幸现在还能在一起,能让他把自己塞进门栓的怀中。

  

  门栓到死之前都在逗他笑。于是芦焱也就配合他,他装作自己毫不在乎,装作自己一点也不怕面前人的死亡,他装出一声声笑来。

  

  门栓说:“我待会要去应酬个客人,你乖乖呆着。”

  

  芦焱就笑不出来了,他低下头不敢去看他只是闷闷的应了一声。

  

  于是门栓就走了。

  

  芦焱不知道门栓留下的那一番话能不能让屠先生听进去哪怕一点,他也不知道他最后的那个问题能不能得到门栓想要的答案。芦焱只知道,从此以后又剩他一个人了。

  

  被放掉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但他一片混沌的脑子见到他爸时就清醒过来明白了一切。他想从他爸身边逃开,可是父亲的爱已经为他打理好了一切。用若水的一条老命,换他儿子一条小命,他爹打心眼里觉得值了。

  

  所以芦焱看着爸爸死在他眼前时他也没有哭,他仍然牢记着那句话。

  

  “不要尖叫,有人要看你笑话。”

  

  10.

  

  他回到西北,回到了一棵树。一棵树的人们只知道何先生回来了,却不知道他为什么没了一只耳朵。

  

  屠先生说这样是为了区分共党,但芦焱不承认他的话,就像芦焱不接受他对自己的判决一样。他此生以后的每一天都会用这只耳朵来提醒自己,提醒自己要做的事,要走的路,并永远倔犟的走下去。

  

  为了活着的人,为了死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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